《绍兴文理学院报》 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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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槐树

   期次:第7期   作者:●傅春燕(人文学院)   查看:69   

  “物是人非事事休,欲语泪先流”,心中念着李清照的伤时诗,眼前便浮现出外公家门前的老槐树。想着自从外公去世后,很久都没再去看老槐树,便有些黯然神伤。
  周末,一个人辗转坐公交车来到乡下外公家。江南的乡下,用它一成不变的烟雨朦胧俘获了无数匆匆而过的行人,作为它的娘家人,依旧沉醉于被雨滴拍打了几百年而斑驳的青石板和长满青苔的台阶,雨后的青苔散发着藓类的腥味,在阳光下,有如绿钻般苍翠欲滴,让人忍不住上前轻轻地抚摸。回过神来,才知道我又迷失在雨后的小山村中,小山村承载了我无数童年的记忆,每一次都能体味到它不同的风情。
  穿过一个接着一个的天井,便看到了台门前枝桠遒劲有力的老槐树,再见老槐树,它已不再如儿时枝繁叶茂满树浓荫。听外公讲,这棵树在他出生前就有了。他小时候调皮,每到夏天就常爬上去,在两条粗壮的枝桠中间,刚好有个躺椅大的空隙,供他在上面嬉戏。“但你太婆就不乐意了,每次在下面喊着叫着,生怕我会摔下了”,讲到这时,外公总是咯咯地笑,透露出一种得意的神色,“到了秋天,树叶都刷拉刷拉地掉,我就藏不住了,只能乖乖地坐在树下,看着你太婆做针线活”。在我的记忆中,外公和我这样的对话时常发生,只要坐在老槐树下,他就会给我讲他的过去。而今,树下只有三两个儿童追赶打闹,新式玩具一齐摆放在树下。老树斑驳灰暗的树干在锃光瓦亮的玩具塑料外壳下,显得更有历史的沧桑感。呆呆地望着嬉闹的儿童们,我似乎看到了我儿时的身影,也是在槐树下,也是肆无忌惮地笑着,唯独缺少了外公。
  起风了,风声犹若离歌弥漫,时不时有枯叶凌乱地飘入地面,如一只只折翼的蝴蝶般慢慢陨落,在天空中划出一道弧线,它的生命终在舞蹈中草草收场,带着脸上苍白的微笑,在我的身后落了一地。外公走的时候,也是在这么一个起风的午后,他半开半闭的双眼似乎在预示着什么,吃力地环视着床榻旁的小辈们,抽搐的嘴角再也讲不出一句话,听着门外“刷拉———刷拉———”的扫落叶声,外公耷垂的眼皮沉沉地闭上了。我疯了一样地跑到门口,冲着扫地的邻居大喊,“不要扫了,不要扫了······”一时间泉涌般的眼泪夺眶而出,以为是扫除的落叶带走了外公,我瘫坐在门前,歇斯底里地哭着、哭着······至今也记不得当时是怎么恢复平静的。
  在城里,见到的树也不算少,修剪平整的女贞、常绿针叶类的圆柏、棉絮翻飞的柳树······但我仍对那棵老槐树情有独钟。无论走多远,都常感怀身后的老槐树,因为它是我童年记忆的源头,在我们心中打下了深深的烙印,并融入了我的血脉中。
  一年之中能见到老槐树的次数越来越少,而老槐树也逐年衰老,枝桠上的新绿不再似从前一样熙熙攘攘,也许哪一次再回家中,老槐树也永远地离开了我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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